雨中散步空間

 

「司機！能不能開快一點！」先生緊張的握著太太的手，還不時催促著計程車司機。
在漆黑又下著大雨的深夜中，只見一輛車子在飛奔著。
濺起的雨水飛的老遠，不過被濺射出去的水跡很快又流回到原本地勢比較低窪的坑洞中，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輪胎從地面疾駛而過的刺耳摩擦聲似乎也沒引起任何生物的注意，畢竟在下著大雨的深夜中根本沒人會去注意這不尋常的一幕，頂多引起幾聲趕忙急奔躲雨的流浪夜貓的低聲嘶吼抱怨罷了。
夜深的好像萬物都睡著了一般。

車上被先生緊緊握著雙手且滿頭汗水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女性，是個即將作媽媽的年輕女生，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孕婦裝，看得出來她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她額頭上的稀疏瀏海被汗水溽溼緊緊的貼在皮膚上，汗水還順著被瀏海架構起來的水流軌道慢慢的額頭上滑落，從額頭流過她因為痛楚而糾結猙獰的臉孔，再順著清瘦的下顎滴落到看起來已經積上厚厚一層灰塵的車內地毯上。
「好痛喔！真的好痛！」幾乎是吼出的這句話把先生跟司機都嚇了一大跳。先生急忙安撫著情緒失控的太太，可是除了說著幾句安慰的話外，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

『靠！今天怎麼這麼倒楣呀！早知道就不要主動去爭取今天值夜班的機會了。』司機小丹看起來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運匠，頂著三分頭剛剛從軍旅中退伍，社會的不景氣讓他找不到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在朋友的介紹之下暫時開起了計程車，收入雖然不多，可是卻可以勉強填飽肚子。

小丹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自告奮勇會為他帶來現在這個他從沒遇過的窘境。
『一個大肚子的！她可行行好不要給我生在車上！』小丹只有緊踩油門以最快的速度開往醫院的方向，偶而還不時從後視鏡看看坐在後座的夫婦們。
「妮！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小妮的先生姓施，他工作的同事都開玩笑戲稱他是”獅子”，正儘力在安撫著小妮的情緒。「都是你啦！都是你害的！以後你不要碰我！」小妮看起來有點歇斯底里，一手緊緊的在先生手上抓出紅紅的抓痕，另一隻手還拼了命的搥打著獅子的肩膀。
獅子突然手忙腳亂起來，這種狀況他可從來都沒遇過。他窘極了，因為他還發現司機透過後視鏡在觀察著他們，還是一臉訕訕的笑臉！ 小丹是真的笑了！從小小窄窄的鏡子中看到那位正被修理的先生有趣極了！
「對了，妮！還記不記得婦產科醫生教的那個叫作啥的呼吸法？」獅子心生一計，想讓妮轉移一下注意力，或許可以減輕一下疼痛。

「嗯？你是說”拉梅茲呼吸法”嗎？」妮張大了眼睛，輕聲的回答著。「對對對！就是那個！」獅子喜出望外，雖然名字記不起來，不過印象中即將臨盆的孕婦是可以藉由這個呼吸法減低一點痛苦「妮，乖，試試看。」 妮開始演練起在醫院中學習到的”拉梅茲呼吸法”，一開始是比較慢速的呼吸著，以約三秒一次的循環作著吸氣跟吐氣的動作。

「一、二，Hee！」
「一、二，Hee！」
車子中開始響起有規律的聲音。

小丹納悶極了！這是在幹麻呀？怎麼不吵架了！去！一點都不好玩！

雨越下越大！車燈照射出去的光線似乎被黑洞吞蝕了一般。車子離醫院不遠了。


ＸＸＸＸＸ


呼吸聲越來越大，應該是小妮離生產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她身上所穿的單薄衣服早已經被劇痛引來的汗水浸濕，額頭上的汗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只覺得本來溫熱的汗水已經漸漸感到冰冷。

獅子緊張異常！
陪著妮在醫院做產檢所學的任何課程早就拋得一乾二淨，懼怕緊張的情緒讓他不住的顫抖，聽著妮越來越大聲的深呼吸聲，好像一記記的重物擊在他的心頭。
「妮！加油！一定沒事的！」無助的獅子只能小聲的安慰著妮，卻發現自己越來越需要旁人的安慰。

計程車司機小丹也是怕的要命。他開計程車不過才短短一個半月，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種事情。
『靠！可千萬不要死在我車裡呀！』小丹心裡暗暗唸著。

時間好像停止了一般。車中的氣氛一下掉進了渾沌的泥沼，沉重的讓人呼吸困難。車外開始起霧了，能見度已經降到了最低，迫使小丹趕緊開起了霧燈。

妮這時候的深呼吸已經變成是狂吼般的劇烈。

「Hee！Hee！呼！」
「Hee！Hee！呼！」
「Hee！Hee！呼！」

大聲的幾乎讓車中的人聽不到外面如瀑布般的雨聲。

「吼！到底要不要緊呀！」小丹按耐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回頭轉身質問獅子，言語中的怒氣，其實是種軟弱的障眼法。

稍稍發洩了怒氣以後，在小丹眼中的獅子那臉歉疚的表情卻讓他有點想笑。

一回神，前面是個急轉彎的路段！

「小心！」

原本可以輕鬆轉過的車子，在地上極度濕滑的路面上卻顯得有心無力。

車子開始打滑！

儘管小丹死命的抓住已經失控的方向盤！
整台車往山路旁的護欄撞上！
以將近時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高速之下！
玻璃開始碎裂！
玻璃碎片挾帶著石頭大的雨點開始飛進車內！
車體在猛力的撞擊之下開始變形！
整片車頂被擠壓進入車內！
驚呼聲中似乎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時間停留在發生意外的那刻間！  


ＸＸＸＸＸ  


不知過了多久！小丹被天空中降下的雨水喚醒。
只覺得一陣劇痛，在他的右手臂及胸腔中。 
漸漸能睜開眼睛的小丹開始嘗試爬起身子，他的右手骨頭應該是斷了，右手軟軟地垂著，隨著身體爬起而左右搖晃；胸部的劇痛恐怕是已經斷了幾根肋骨。 

路面上散落了一地的殘骸。
路邊的柵欄被狠狠的撞爛，還可以看到計程車的黃色烤漆被烙印在已經殘破不堪的變形柵欄表面。

不知道是前輪還是後輪飛的好遠、保險桿整個斷成三截散落在充滿了雨水的路面上、駕駛座旁的車門不見了，可能掉進了山溝裡。 

『我剛剛一定是被彈出了車外！』小丹心裡想，一邊還慶幸著自己的好狗命。  

小丹聽到了…！
一種讓他剛剛極度厭惡的聲音！ 

「Hee！Hee！呼！」
「Hee！Hee！呼！」 
小丹看到了…！ 
剛剛車上那位孕婦…的頭！
就在他的身邊…！
身體呢！身體那去了！ 

小丹往車內望去，那位先生的身體已經辨別不出一個完整的形體…！ 
他害怕極了！因為他看到了剛剛那位孕婦少了一個頭的身體，雙手還緊緊的護住她的腹部！  

「Hee！Hee！呼！」
「Hee！Hee！呼！」 
「Hee！Hee！呼！」
「Hee！Hee！呼！」  


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汗可以像冰水一樣讓人感到寒冷！ 
小丹大叫著！
可是在大雨中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趕緊摸摸身上掛在腰際的手機，打了110求救！ 

「Hee！Hee！呼！」「Hee！Hee！呼！」 
「Hee！Hee！呼！」「Hee！Hee！呼！」  

等了不知道多久，這段時間內小丹只是呆呆的站著。
只是站著，一動都不能動！ 
直到聽到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聲音，小丹終於受不了內心的恐懼攤在地上。 

呼吸聲不見了！
驟然停止的深呼吸聲音讓這一切顯得無比詭異！ 
癱坐在地上的小丹無力的往那孕婦的斷頭望去，卻更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  

孕婦緩慢的睜開了眼睛！開始流下了眼淚，淚中還有絲絲的血水！ 

小丹想大叫！可是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聲音！
他連轉過頭去的力氣都已經消失不見。      


「謝謝…」妮說完後就閉上了雙眼，只剩下血跟淚水還猶自潺潺的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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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了！這篇是我改編自一位我很喜歡的作家史蒂芬金（Stephen King）的作品。你們可能覺得這位大師很陌生，畢竟光是聽這個名字你們大家可能沒多大印象，不過你們一定知道他小說改編的電影『綠色奇蹟』、『寵物墳場』、『狂犬庫丘』、『四季』等等不勝枚舉。 他是美國可以說是超人氣的驚悚大師，也是我最崇拜的一位作家！我愛極了他的每部小說，儘管文字中充滿了滿滿的美國小鎮的味道，可是他營造出來的詭異氣氛每每都可以讓我大為驚嘆！ 


以下是他的作品匯整： Carrie 魔女嘉麗（1974）Salem's Lot 吸血鬼復活記（1975）Pet Sematary   寵物墳場（1983）The Talisman 魔符 （1984）Night Shift玉米田的孩子 (1978)Eyes of the Dragon 龍之眼 (1987)Four past Midnight 午夜禁語 (1990)It牠 (1986) Nightmares & Dreamscapes惡夢工廠  (1993)Christine克麗斯汀的誘惑 (1983)Different Seasons四季 (1982)The Dead Zone再死一次 (1979) Skeleton Crew被詛咒的手 (1985)Cujo狂犬庫丘 (1981)Misery慘不忍睹 (1987)Thinner銷形蝕駭 (1984)Dolores Claiborne  熱淚傷痕 (1992)Gerald's Game傑羅得遊戲 (1992)Firestarter燃燒的凝視 (1980)On Writing談寫作 (2000)From a Buick 8緣起別克 8 (2002)Black House黑屋  (2001)Everything's Eventual世事難料(2002)The Shining幽光 (1977)